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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炮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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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炮灰

“唱曲兒的那個宮女可安排好了?”走至疊石環抱的樂志齋前,碧桃回身向蕓縷確認道。

“主子放心,奴婢已安排好了,保管教曲禦女一字不落的聽個明白。”蕓縷先是作答,覆問,“主子倒不去永壽宮裏祝賀?在這兒幹等,仔細讓風吹著頭疼。”雖則人常說春捂秋凍,也不該是這樣的凍法。

“若是去了永壽宮,這出戲豈不是缺了個正角兒?”碧桃指點唇角,揚眉笑了笑。無論去永壽宮還是儲秀宮,這志樂齋都是必經之處。曲忻然要遷宮,皇帝也與她說好了,今日午正要去她那兒用膳。

總要將角兒都湊齊,這戲才唱的響。

蕓縷顰眉思忖,往日她對主子的安排多少能猜出個大概。今日幾步棋卻下的讓人格外雲裏霧裏,糊塗難明。她既做不到了然於心,也只好追求萬事無差錯,幫主子將細微處做好了,方不至幫倒忙。

“既是要等,主子只在宮裏頭候著,橫豎離的又不遠。等她近了再讓宮人通傳,更為便宜。也好教奴婢們松松心。”她嗔道。

“你不懂,”碧桃笑容裏帶了點恍惚,覆目光烏亮如常,像是不曾有過那一瞬,“總歸是個熟人,之後說不定就見不著了。”雖然撇開算計,在宮裏的日子過的不算壞,但她始終想早日回到現代。那裏有疼她寵她的哥哥,有肯砸醒她的蘇小硯,還有工作忙碌整日不見人影的父母。即使不能疼她如珠寶,因那一分血脈她也是想念的。

蕓縷也確實不懂。就像她不知道,主子在禦花園見到那批貢女時為什麽一眼就能挑出曲禦女來。事實證明,她也確實是她們之中爬的最高的一個。她把這歸功於主子心思通透,不是她這等被灰塵蒙了眼的宮女可比的。

每一個忠心耿耿的婢女,其實都是自家主子的腦殘粉。

過不久,遠遠的走來一行人。後頭幾個宮人搬著慣常用具,拉拉雜雜的。前面有一個宮女時不時回頭指揮著,或說那個小心,或說這個註意,無論如何,皆是滿臉喜氣的。惟前面打頭之人,翠袖茜裙,紅梅貼額,十足鮮亮的打扮襯出略顯驚魂不定的倉惶容色,與後面眾人顯得格格不入。

“哎呀,主子,曲禦女這廂難不成是在準備中元節的祭禮?緣何臉色灰白的領著一幫子人浩浩蕩蕩的在皇宮裏溜達呢。”蕓縷搖身一變,再度成了寵妃跟前愛刺人紮人的大宮女,將他們攔在路上。

“奴婢(奴才)給珍嬪娘娘請安,娘娘吉祥。”或抱或提著東西的眾人見狀紛紛下拜行禮,不敢怠慢。

曲忻然卻不知著了什麽魔,聞聲“豁”的擡頭,灼灼目光直視碧桃,像是要將她身上看出一個洞來。

“怎麽?本宮不配讓曲禦女行禮嗎?”碧桃意態閑閑,覷眼向她。

曲忻然這才動作僵硬的行了禮,目光卻依舊盯準碧桃,眼裏閃爍著奇異的光芒。

就在剛才,她們走過禦花園某一處庭院之時,她聽到了一首簡單稚嫩的曲子,那是只有現代人才會知道的歌謠。她的心剎那間跳漏了一拍,不敢相信這個朝代除她以外居然還有穿越者的存在。會傳唱出這種曲子的,十有□那個穿越者也是個女人。如果同為宮裏的女人,那自己絕對不能讓她捷足先登。

於是她去問了那個掃地哼曲的宮女,那個宮女的回答卻讓她嚇了一跳。珍嬪,那個自她入宮起就針對她的珍嬪。

她驚疑不定,不知道這是巧合,還是她早就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?或者,這首曲子其實也是她從別人那裏學來的,其實根本與她無關呢?

就在她失魂之時,她猜疑的對象驀然出現在她面前。她突然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去對待她。主動權似乎並不在她手上,無論她坦白與否,現在的局面對她都是不利的。

那麽珍嬪,到底是不是穿越者?她極力想要找尋答案。

碧桃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,她眼尾輕掃曲忻然額頭的紅梅,還差一點。這個貼紙的效用必須在受到一定刺激的情況下才能發作。無論悲傷喜樂,驚嚇恐懼。而從梅花紅艷的顏色深淺中,就能看出它是否開始起作用。

她唇瓣開合,對著緊盯她的曲忻然無聲道:“二十一世紀。”近乎一字一頓,將內容描繪清晰、明朗。

曲忻然的眼睛陡然睜大,額頭的溫度莫名的灼燙起來。她突然覺得舉止不能受到自己的控制,內心深處有什麽東西在剛剛那一瞬間爆發開來。她揚起唇角,用詭異的語調道:“你確實不配。”

“你不過是將要被本宮炮灰的寵妃罷了。你可以在那些低賤的女人面前囂張,但萬萬不該在本宮面前端你寵妃的架子。區區一個薛氏,恐怕到死都不知道,你其實是皇上為本宮豎起來擋住後宮那群女人明槍暗箭的擋箭牌吧?哈哈哈哈,本宮才是皇上的真愛!”她語速極慢,說到尾句方突然興奮起來,仿佛她說的話是真的一般。

周圍的宮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論調嚇傻了。

這、這這、曲禦女是被鬼魂附身了嗎?

“本宮遲早要當上皇後!等皇上百年之後,本宮還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後!什麽大皇子二皇子,只有本宮的兒子,才是將來這天下的主人!”話一說完,她興奮、張狂的笑聲充斥在禦花園的上空,回旋不去。

就連碧桃,這個引導出當下場面的人也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。她簡直想扶額,這個女人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啊!?早知道她腦子裏都是這些能下十八層天牢的東西,她、她早就用這一招了!

“皇、皇上……”碧桃惶惶然捂著心口,直直望向皇帝,似乎被這番言論嚇的六神無主。

帝王的儀杖就停在不遠處,元徵帝起伏的胸膛和鐵青的臉色都昭示著他此刻的心情。在她話說到一半的時候,他就已經到了。

“沒眼色的東西!還不快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拖下去!”趙忠信狠踢一腳身邊的小太監。沒看見皇上的臉色有多難看嗎?

此時,皇帝正竭力平覆內心的震蕩,從古至今,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當著皇帝的面說出“皇帝百年之後”的話來!他聲音冷得像凍住的冰塊,“既然她一心求死,朕就成全她。傳令下去,曲氏形如癲狂,不敬天子,賜毒酒。”

聽到皇帝面無表情的命令,為了生存的那股強大的刺激將曲忻然的神智稍稍拉回,她來不及震驚剛剛的舉動,想要大呼:“皇上!我……唔……唔……”拖著她的宮人哪裏還敢讓她再開口,連忙用自己的汗巾揉團一塞,不顧她的掙紮搶先堵住她的嘴巴。

曲忻然的目光死死的盯住碧桃,認為這些非正常現象除了另一個現代人沒有人可能做的出來。她不斷蹬腿掙紮,像一頭發瘋的公牛,只要內侍一旦松手,就馬上沖到碧桃跟前去,將她碎屍萬段!

但幾個人合力一起的手勁又豈是她能掙脫的?即使她再不甘願,也終究被拖離了皇帝和碧桃的眼前。

碧桃此時已然眉眼低垂,她覺得心情有些覆雜,不全為曲忻然。明明是游戲,可這樣鮮活靈動的人物,宛然真實的場景,讓她實在沒有辦法不入戲其中。

石板路上重新恢覆寂靜之後,皇帝的面色總算有所好轉。他轉身看見碧桃默默的模樣,唇色稍白,似乎還沒從剛才的事情種回神,不由得問:“嚇著了?”

碧桃搖了搖頭,將身子往皇帝身邊偏了偏。

皇帝順勢牽起她冰涼的手,如她頭一回侍寢那般摩挲著,但卻好像有什麽已經不一樣了。他道:“先進去吧。”

“嗯。”碧桃露出一個乖甜的笑。

皇帝心弦被莫名觸動,行走時未免教身後跟隨的宮人聽見,嗓音不由低沈下來:“怎麽在這裏站著?”

碧桃偎過去,也小聲道:“原本,是想看看皇上來了沒有的。”白皙的耳垂泛起一抹粉色暈紅。

皇帝將她的手握緊了些,沒有再多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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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陽宮,悠然閣。

宜貴人失手摘下一瓣菊葉,側首問:“曲禦女?”

“是啊主子,聽說當時的情景可嚇人了,人人都猜那曲禦女是被不幹凈的東西附身了呢。”如珠帶著點讚同的道,“可不是中元節就要到了嘛。”

“姐姐又胡說!”似玉上前嗔了她一句,將澆花的花灑塞到她手裏,“還是學著嬤嬤教的,多做少說才是正理。”

如珠摸了摸鼻子,覺得被妹妹管教有些下不來臺,但仍是接了花灑去。留妹妹與主子說話,自己只豎耳聽著。

“模仿筆跡的人找到了?”

“回主子的話,已尋著了,只等主子吩咐。”

“嗯,等過了中元節,你再讓他……然後……”

如珠聽的煙籠雲繚的,幹脆一心澆花。哼,就知道欺負她笨。

作者有話要說:關於曲姑娘各種弱的原因……皇帝被碧桃限制不能寵幸她她還有什麽好發揮的啊嚶嚶嚶。

打醬油的浴缸沒出現我也好傷心,算了下時間覺得寫的話時間會不夠。於是就放到明天了……!

咦,其實我還蠻喜歡如珠似玉的……我果然最喜歡丫鬟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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